来源:来自网络 2009-07-08 22:54:54
实验研究所获得的科学理论未必是科学的。对此,波普有深刻的见解。他认识到在经验科学的绝对普遍的法则与理论的可证实性和可证伪性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对称,即经验科学的绝对普遍的法则与理论不能被任何有限数量的陈述所证实,但仅仅通过一个真实的反例就能被反驳或被证伪。这一不对称意味着可证伪性可以成功地作为划界的标准,而可证实性不能做到这一点。由此,波普认为,科学知识并不是由被证实为真的信念构成的,而是由我们在解决科学问题时所提出的理论猜想、推测和假设构成的。波普提出的“可证伪性原则”已被科学界普遍接受为科学的实践判定标准。用霍金的话来表达,这个原则的要点就是:“在它只是假设的意义上来讲,任何……理论总是临时性的:你永远不可能将它证明。不管多少回实验的结果和某一理论相一致,你永远不可能断定下一次结果不会和它矛盾。另一方面,哪怕你只要找到一个和理论预言不一致的观测事实,即可证伪之。”〔10〕
我国的教育研究科学化进程起步较晚,我们有条件走一条独特的道路:在较短的时间内充分了解国际上的教育思潮和学科发展的基本状态,通过引进国外现有的教育理论体系,批判性地加以消化吸收,开展教育理论的本土化研究,从而推动我国的学前教育研究和学前教育学科的发展。学前教育研究的进一步科学化需要的是理论研究的独立性和深刻度,而不仅仅是停留在对国外实证研究方法的借鉴和应用上。
三、拒斥形而上学的教育理论,把理论研究和学前教育学研究对立起来
布列钦卡认为,科学的、规范哲学的、实践的取向是人们用以解决各种教育问题的主要取向。但是,对学前教育学的理论研究进行一次梳理,人们就会发现,实践研究,即仅限于对教育事实作出现象描述的研究比较多。这部分研究把实践(现实必然)当作研究的主要途径,亦步亦趋地跟在“行动”后面跑,着眼于为“现象”做注释与说明,忙于汇总各类教育“经验”,极少涉及学前教育的深层问题以及规律性、本质性的东西。于是,研究显得分散零乱,流于表浅,更缺少系统性。少部分学前教育研究者仅凭自己的眼睛观看现实,而很少考虑“客观的真实”(objectivelyreal),“真正的真实”(reallyreal)和“共识的真实”(agree-mentreal)之间的“现实”,极少追问“如何知道什么才是‘真的’”;过多关注自己的学科领域,很少关注自身的研究行为。
诚然,学前教育研究不能脱离实践,但它是一个自发的系统,规律和理论是这一系统自主产生的,是客观存在的。遗忘了理论,学前教育这门独立的学科就会失去其存在的根本性依据。如果理论的重要意义与特殊作用不被认同与重视,那么这门学科自然是一门次等学科,有名无实。当然,在现代社会里,各个学科的理论似乎都遭到了诸如“空谈”“无用”之类的抨击。这种状况尤以教育学为最。反对论大体有以下几种:(1)在其他学科领域里的理论家看来,教育只不过是一种职业化了的领域,不值得进行严肃的理论探讨。(2)来自教育实践领域的部分人的抵触。他们认为教育不是理论而是实践,是活的事实。他们甚至认为,教育研究者无权使用复杂的理论术语进行写作。(3)形而上的概念和学说是无生命的东西。真正的教育只能从经验中产生,而不是通过直觉产生。
第一种反对论者的看法是对教育学研究的蔑视、排斥与抵触。他们把教育研究视为非学术领域,剥夺了教育学理论的学术地位。
第二种反对论者在实践教育家中和习惯于根据实际来思考教育问题的人中为数较多。在他们看来,教育理论空洞无用。他们用“理论脱离实际”来抨击教育理论研究者及教育理论。而他们的实际莫过于孩子们的成绩上不上得去,教师能不能成为教学能手,家长期望能不能得到满足,等等。这是一种功利主义和短视的看法。这种看法把教育研究者降到一个技术者的地位上。实际上,教育研究是一种高尚的、有创造价值的工作。过分重视教育研究领域中实用的和行为主义的方面,把理论当作赘疣,是对教育活动的高贵性的无知。对教育理论的蔑视、排斥与抵触,不仅造成了教育实践因没有明确的、深刻的理论指导而缺乏生机与活力,造成了教育者教育思想的贫乏以及教育行为的呆板、随意与轻率,更为严重的是,造成了教育理论因在教育实践中无实质性的发言权而逐渐萎缩。
第三种反对论者认为逻辑、概念、学说都是无生命的东西,教育理论只能从经验中来。没有生命的、枯燥乏味的所谓教育哲学之类的根本问题、概念,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对于实际教育不起任何作用。这种貌似合理的看法其实是一种表面、肤浅的认识。批判理性主义者波普尔反对以前的归纳传统、证实原则、概率确认和实用主义,在理论检验和科学划界上提出“经验否证论”。他指出,由于任何科学理论都是普遍命题或全称命题,而有限的经验所能证实的只是个别或单称命题,但个别无论如何都不能通过归纳上升为一般,因而经验也不能通过证明个别而证实一般,所以经验“证实原则”对于理论的检验和辩护来说,是一种缺乏逻辑根据而毫无意义的原则;它永远不能使科学理论摆脱假说或猜测的命运。由此可见,忽视严格的学问上的制约,仅仅罗列偏狭的个人主观经验、创意和一家之言,然后便马上认为它具有普遍妥当性,这样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人们通常认为科学滋养了哲学,而不是相反。其实,每一种智慧都需要假设,“教育科学”的建立尤其需要大量的、丰富的假设,而无论这些假设是如何获得的,它们都内在地具有哲学性。纵观整部教育史,我们就会发现教育理论从诞生之日起,就与哲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柏拉图的教育理论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灵魂和肉体”的学说,是形而上学的,它从来没有被认可的论证过程证明过,但它在教育研究史中的地位和作用是不容忽视的。此外,古希腊的“博雅教育”、斯巴达的“军事教育”、卢梭的“自然教育”、詹姆斯·穆勒(JamesMill)的“大众幸福教育”、凯兴斯坦纳的“公民教育”、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等教育理想,很明显地从属于哲学,是建立在先验的理性思辨的程式上的。知道了这些情况,我们就不能不说哲学研究在教育研究中是何等的重要和有用了。哲学提出了科学自身不可能提出的本体论和认识论问题,它提供形而上的指示。形而上的理论所贡献的是宽阔的视野、自由的精神以及具有建设性、创造性的见解,它启蒙和促使实践避开传统、常规、偏见,使人以自由的精神去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它体现的正是一种科学的精神。“好的形而上学与深刻的科学之间没有鸿沟;每一种广泛的科学性理论都可以看作是哲学的,而每一种带有科学成果并作了概括的本体论理论,或者在合理化科学理论背景下出现的都可以称为科学。”〔11〕形而上的哲学教育理论的复兴给学前教育学提供了反思和发展的契机。
对于学前教育研究的科学化存在着不同的思考路径,但认为科学化就是走自然科学所走的路线,把理论的研究,尤其是形而上的哲学教育理论排除在科学化的范围之外的路线,可能会是一条使学前教育研究越走越窄的路。为了实现学前教育发展的科学追求,我们要在学前教育研究过程中提倡一种科学精神,变“自傲、自卑、自闭”的心态为“自尊、自信、自主、开放”的心态,针对学前教育研究科学化进程中存在的误区,找出合理的途径,以推动学前教育理论在自身科学化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参考文献:
〔1〕〔3〕肖峰.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9,10.
〔2〕伊姆雷·拉卡托斯.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1.
〔4〕辞海〔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4568.
〔5〕现代汉语辞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711.
〔6〕J·D·贝尔纳.历史上的科学〔M〕.北京:科学出版社,1981:6-27.
〔7〕默顿.科学社会学〔M〕.鲁旭东,林聚任,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362-363.
〔8〕赵祥麟,王承绪.杜威教育论著选〔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276-277.
〔9〕辞源(修订本):第一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388.
〔10〕史蒂芬·霍金.时间简史〔M〕.吴忠超,译.长沙:湖南科技出版社,2001:10.
〔11〕张之沧.中国的科学界亟待补课〔J〕.自然辩证法通讯,2003,(6):9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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